漫耕。

何處江湖波瀾止？ ( 千葉傳奇 & 關山聆月 )

 

 

───其實，剛開始只是想證明自己，如此而已。

 

最後破軍府的政權還是崩毀了，跟著來的是感慨。想當初燁世兵權風盛繁華不失為一代梟雄，如今只是歷史一頁。

 

「不屬天，不屬地，生於三界之外，不在六道之中，蓮開千葉，傳奇萬古，神人唯吾，千葉傳奇。」喃喃低云出口。

 

不否認，也能大方承認自己非是善類，甚至在別人眼裡是冷酷無情，他自出生便是為日盲族帶來光明的「太陽之子」，是以最少犧牲得到最大利益，而不是保護族民得到安寧。

 

明白證明自己已不重要，原來一直以來神人什麼的都只是空談，真的、只是空談。

 

到底，終究沒有向素還真復仇成功。

 

『是誤會，葉小釵是受慈光之塔師尹的影響才錯手的，千葉，長空不會希望你這樣子。』他說。

 

『不管，長空死了，我要你們付出代價！為什麼？你們總是用你們的標準來評斷我！』聽不下、停不下。

 

『千葉，我懂的……』心痛的感覺。

 

『……』

 

無語，他眼底的慟是如此深刻，被壓抑在明亮的眸光後。這便是武林神人？理智中帶著情感，情感中帶著理智。

 

輕哼，『我會讓該出代價的付出代價。』

 

『謝謝。』轉身後，他的聲音幽幽飄散，離去。

 

成長，長空死去是成長的另一階，懂了何謂情感，是算計與理智之外。

 

一切平靜後，是過了幾個月？幾年？千葉傳奇已記不得，亦或者，他無心去注意。

 

頭一次如此想圓他人希望，他認為除了一點責任外，大部分原因是想為萬古長空心中，不，可以說是為了桃花心中和平的日盲族為目標，雖然她之想法為何不想去了解。

 

這麼做，或許只是為了自我滿足的彌補。

 

為什麼？你明明都懂！

 

他一直明白萬古長空想要的只有能互相的人，而什麼都沒有後，只能緊握手中所擁有。

 

『太陽之子，你確定要離開了嗎？』

 

『記得嗎？』眼神一眯，似是回想起什麼。

 

『啊？』大祭司被突如其來的問題，問得一愣一愣。

 

『我曾經說過，你們只需要一個信仰，對吧？』這麼問，語氣卻是肯定。

 

『是的，那便是太陽之子。』

 

『如今，不需要了。』

 

『太……』

 

舉起手打斷了大祭司的話，『聽好，這是我最後的命令…』停頓、轉身，『給我好好在這生活下去。』聲音是如此傲然，而獨立的背影卻是孤寂。

 

竟然日盲族已經穩定下來，也遠離了江湖風波，那麼…似乎就沒有什麼值得滯留的吧？或許，離開就不會再這麼深刻吧？

 

他這麼認為，最終還是想避開，想切斷已深埋的心痛。

 

『不管如何，太陽之子永遠是日盲族的太陽之子。』良久，大祭司這麼說。

 

真是的。

 

一陣啞然，『我走了。』離開時，這端看出去旭日從遠端的林子緩緩升起。

 

結束了，這樣使命全部結束了。

 

───妳現在好嗎？……聆月。

 

不自覺地，越發成熟的剛毅臉龐冷然中露出了些許暖意。

 

 

 

戰後本就不豐碩的集境再次走入下坡，同時破軍府行同瓦解，一戰付出慘痛代價，別人何種想法關山聆月不知道，至少遠離了風波，在集境滅亡之前。

 

『這是控制雄王藥物的解藥，保重。』

 

鬆了一口氣，因為那個人依言回來，最後交代了些事以及這一句，那個人對心中牽掛的總是行動多於口頭吧？

 

離別前他說，下次…記得帶我遊覽集境。

 

雄王恢復後繼續以聖帝的名義統治，和太陰司一起致力於苦集之間的空間和平，同時將集境拉回原位。

 

接下來各部全體動員的情況下體制再次改進，過了幾年狀況終於步上了正軌，利弊之間取得平衡，與姐妹們前前後後經歷這些風雨也倦了，三人辭去祀嬛職位還鄉，偶爾彼此書信往來或是互相探望，她們要做永遠的姐妹。

 

剛回鄉的生活令關山聆月有那麼點不習慣，所有事情變得需要親力親為，不過這並不是太大的問題，這麼過一陣子也習慣了。

 

時而奔放於大自然中，時而在自家中擺弄環境，時而出外串串門子，很充實，卻也令人感到空虛，矛盾著可能還少了些什麼。

 

此時，關山聆月正專注於眼前的工作，並未注意到後方有腳步緩緩靠近。

 

「好久不見。」這聲音她認得，只是當集境回到原本空間時便以為不會再聽見、看不見了。

 

她轉身，面對著來人───

 

一身黑紫的男人。

 

稍微一恍神，關山聆月正端起熱水的手差點被燙傷，好在眼前的男人即時地出手幫忙，「怎麼這麼不小心。」要是燙傷可不好過，男人聲音帶著明顯責備。

 

「你怎麼來的？」她問。

 

「千葉想去的地方，沒有到不了的，更何況苦集兩地並非完全封閉。」

 

一如往常自信的語調，關山聆月卻能感受到他不一樣了，變得圓滑。

 

「是呢，你可是千葉傳奇。」她清麗一笑，與言詞相反不帶任何一絲調侃。

 

沒多做回應，千葉傳奇淡淡一笑。

 

「你怎麼來了？」

 

到來，所以將延續下去。

 

「聆月。」

 

她抬頭，他抬手，「這次，可以一起遊覽集境嗎？」伸手遞向她。

 

再一次的邀請。

 

 

 

主祭臺上坐著年約十二、三歲的男孩，絕對超齡的搭配，圓潤大眼裡滿是沉著搭上稚嫩的臉龐極為突出，身著深色華服、戴著為數不少的飾品和羽冠上嵌著瑪瑙可見身分顯貴。

 

臺上坐椅旁站著一男一女分別是大祭司和女侍，烈火熊熊燃燒的大型火炬在男孩正前方，一群人拜伏在火炬周圍，肅穆而虔誠。男性身上裝飾物有羽冠、額帶、耳飾及腕飾；女性身上則多了耳墜、頸鍊。

 

無人發現的不遠處樹枝上坐著一男一女，男人緩緩開口：「集境北方領土上有一山名曰：駱峰，上頭有大大小小的山寨部落，其中一族為端卯。」

 

女人淡淡回應一聲表示聽見。

 

「穿戴習慣就是如此，一神信仰，被神選重的人所有的言行舉止就是最高宗旨……」男人又補充，這是在她房裡讀到的知識。

 

「行了，千葉。我知道你很厲害，可以了嗎？」

 

「當然。」被輕睨的千葉傳奇痞痞一笑，眼神卻是沒有離開主祭臺上的男孩。

 

「何不下去親身體驗？人家不是說：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。』嗎？」打趣道。

 

「是這樣沒錯，不過，聆月。」千葉傳奇一頓，表情轉為”妳很壞心吶”，「如果他們不好客，千葉不就被他們滿山追著跑。」

 

「我相信你沒問題的。」拍拍他的肩以示信任。

 

他因出神而沒有任何回應，令人感受到不平常。

 

「怎麼了？」她問。

 

「還記得我所吟的詩嗎？」千葉傳奇轉頭眨了眨眼，移開了最初的視線。

 

「挺囂張的，」關山聆月輕哼，「不屬天，不屬地，生於三界之外，不在六道之中，蓮開千葉，傳奇萬古，神人唯吾，千葉傳奇。」

 

「嗯哼。」輕應一聲，眼底幽光陣陣像是醞釀，「自負不懂何為絕望……」千葉傳奇以此為開場白，這是最初的他。

 

阿虛夜殿裡的日蓮天池是我出生的地方，『不屬天，不屬地，生於三界之外，不在六道之中，蓮開千葉』正式寫照，一降世便為日盲族之救贖、日盲族的天。呵呵，當然並不是完全掌控所有人，像是前日盲族聖女的侍衛銀絕和長空，真的不太聽話。

 

我和素還真長得很相像，是不一樣的人，關係卻也曲折。

 

不管在我降臨前降臨後素還真都相當受日盲族推崇，『你和我某個朋友很相似，本質卻是不同。』曲懷觴也曾拿我與他相比，激起十足一爭高下的心情，不斷吸收知識充實自己。

 

和集境不同，富庶的苦境大陸上有許多野心家，門派更是多到數不清，學海無涯、方城子、女帝長心、死神四官和太學主、武君羅喉和妳知道的佛業雙身都曾周旋過。

 

學海無涯一夕色變、新皇朝崛起、死神之亂和在一起，在正道引領期盼下素還真又回到位置上，與他的連環效應下，破死神四官、敗太學主。

 

『作為人君，你的表現足夠謙卑；作為人臣，你的眼神還是太過驕傲。』

 

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屈膝得到的回應。老實說，亂不甘心的，但這是將傷害降到最低的方式，畢竟我是他們的太陽之子，雖然這樣有幾分推托意味。

 

他，武君羅喉又稱暴君羅喉，全因在消滅邪添禦武時犧牲掉的無數生命，亂起的英雄、和平後成為暴君，是英雄也是梟雄。妄想四境合一的佛業雙身大概就是妳所熟悉的，也因為他們日盲族幾近毀滅，我和長空也因此來到了集境。

 

長空一路上跟著我走來，遇上、賜名、醫手、橫斷他之所有、相對立、追隨……，可能他一直都不希罕我給他的，但現在這都不重要了。只能說…是註定要糾結難定。

 

最後是集境與安置日盲族，大概就是這樣。

 

眼神失焦、平鋪直敘的語氣，但表情不斷變化，千葉傳奇像是局外人般敘述，不，或許，他是在整理，整理一直以來的一切。

 

但，這些似乎並沒有完全，未盡。

 

「嗯。」淡淡回應。

 

「妳知道嗎？」

 

「什麼？」關山聆月盯著千葉傳奇的側臉，眼底波光流轉。

 

頓了下，千葉傳奇木然地搖了搖頭。「沒事。」

 

有千言萬語想道，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異常平靜，或許是萬般糾結得到了疏通，此時不想去追究，他想就先這樣吧。

 

到現在他看最多的東西就是書，就算從上面得到許多知識，對於情感方面的常識一點都不了解，因為沒有體會過。

 

關山聆月明白了，他，千葉傳奇在”那”之前，理智比起情緒更為前排、更為單純而激烈的執著。世界上沒有純然的對與錯，她也不知如何評斷，但…人生可不只如此。

 

「千葉。」

 

不知為何關山聆月認為他一如那日一般茫然，不自覺地，伸出雙手貼在對方臉頰上、揉了揉。

 

「還有以後。」還會有明天。

 

「嗯。」千葉傳奇心口鬆了個缺，一直以來的痛似乎得到了點藉慰。

 

清風拂開陰鬱晚雲，月光灑落大地，又多了幾許溫情。

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END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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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標題：

 

其實標題和內容不算完全有關係，或許說是某夜的心情更加準確(遠望…

 

看完梟皇18~24本來就想打篇相關的，是前幾天看到某篇文才決定要動筆

 

近好幾個禮拜看片都很不給力，外加連連受打擊

 

經過幾個禮拜心情淡定多了(茶~

 

全篇來說，也不知道到底想表達的全進來否~”~

 

 

 

最後、感謝看到這裡=ˇ=