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耕。

《 4 》原點

小時候常常不是律留宿在秋山家，就是澪被拐到田井中家住一個晚上，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談天說地到睡著、到天明。

文靜十足的女兒是怎麼跟像在沙坑裡滾了好幾圈的、活潑過了頭的孩子扯上關係的呢？完全無法理解。

完全是性格相反的兩個人，當秋山媽媽第一次看到澪帶著髒兮兮的律回家時感到十分訝異，但隨著與那名叫律的女孩相處和兩個孩子的互動中，成見漸漸地被打破。

莫名合適，就好像生來就是互補。

對於澪的母親而言，律出現在女兒的生活中讓她感到欣慰，不只因為她把自家女兒過度害羞的天性改掉一些，拉入並且融入人群之中。

也因律和澪的牽線，兩家的關係相當不錯，可以揪團旅行的不錯。

如果真要說哪裡不對勁，就要從澪的睡姿說起，她很容易睡著睡著就蜷曲在一起，然後尋找能”抵住”的東西往上靠，例如牆角、抱枕或者是人。

唔…

律憑著睡著前的印象緊了緊手臂，想將自己睡著前滾進懷中的小澪抱緊些，但是…手感卻不如預期。

欸…？！！

被驚醒，忍住想尖叫出聲的欲望，律深呼吸一次才將目光調回，澪正蜷曲在自己懷裡，然後…腦袋又當機了。

「唔...」懷中的人兒似乎感受擁著自己的人正僵直住，有些不舒服地扭動，想找到舒服的位置。

澪…

回到田井中家、沐浴、晚餐、就寢……還少了什麼嗎？律回過神快速回想，昨天從櫻高回來後一切，但…都很正常。

啊啊！儘管如此，律還是感到十分錯愕。

如同小澪來到身邊，澪無聲無息地又回到了自己身邊，一點預兆也沒有發生，彷彿理所當然，時間到了便會發生。

從狀況外到發現、到意外察覺的錯愕、到最後只剩一個念頭───

澪，歡迎回來。

一驚一乍結束總是特別令人感到疲憊，律全身一軟陷在床的城池之中，溫暖舒適，漸漸地睡去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。

「呀～！」

「澪？」正睡得香甜的律被高分貝的尖叫聲吵醒，睡眼惺忪地不滿道。

「呀～！」尖叫、回應、尖叫、推落，一氣呵成。

「搞什麼啊...痛…」

根據牛頓三大定律之一，在澪推的作用之下剛睡醒的律不負眾望地從床上摔下，摸著後腦杓迅速腫起的包，只有一個想法：我這是招誰惹誰了…

「律...沒事吧？」

「腫起來”而已”。」沒好氣。

「對不起...」從慌張中恢復的澪愧疚地低下頭，像是被主人訓斥的、毛茸茸的犬類。

「欸...其實也還好啦…等等冰敷大概就會消腫了。」

完敗。看到這樣的情景，就算被吵醒的火氣再大也感到一陣無力。

所以說…「怎麼了？」

努力回想了下，以田井中律對自家青梅竹馬的了解，她驚慌失措的來源除了一醒來發現自己一張放大的臉之外，還有一點別的。

「是律...」像是確認一般，澪的手心貼上律的臉龐。

「澪，妳睡傻了嗎？」沒有阻止澪的舉動，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。

記憶中，某年某月手邊一張CD、一本本鼓譜和樂譜、一對鼓棒和撥片、一組爵士鼓和貝斯，放縱在音樂的熱情裡，突然有人說：國中要畢業了，接下來呢？

她說：吶、澪。

面向她：什麼？

她說：澪，我們一起去櫻高吧？

而她說：嗯，也好。

「我......」看著律的模樣澪的心頭一鬆，娓娓敘述。

「像夢一般，不知道該分類到美夢還是惡夢。」澪以此作為開端。

「但是確切來說以美夢或是惡夢來形容它都不適用，像一種重溫孩提時代的感覺。不過，我知道的…它並不是夢、更不是重溫，是讓人難以置信的真實的、超自然現象。」

噗嗤…

看著澪一本正經講訴她也遭遇到的事情，明明很感性卻讓律很不識相地輕笑出聲，在被狠瞪後擺出”我會很乖的，請繼續。”的表情。

「然後……，醒來後就回來了。」經歷時間不長，三天；話不多，十句結束三天的行程。

「吶、澪。」

「什麼？」

一如往常的熟悉呼喚，以及一如往常的回應。律有很多多想說，但話出口只剩下……

「歡迎回來。」

律感覺自己像口拙的笨蛋，又覺得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口，挺好的。

「我回來了。」

唧唧，盛夏的夜裡野田蟲鳴代替了蟬鳴。

風鈴叮鈴鈴的聲響，奏著一曲夏日短歌。

風輕輕吹拂，消解淡淡的暑意，額前栗色的髮絲搔弄著，橫躺在沙發上的人兒眼皮微微顫動。不一會…

「唔...」律眨了眨眼後張開，「睡著了？」幾不可聞的低喃。

睜開眼，是一片純白的天花板以及垂吊的電燈，翻過身時看見了最熟悉的身影，目眩神馳。

如毛毛蟲一般蠕動，律由後抱住對方頸項，將臉埋在對方烏黑的長髮裡，帶著淡淡的馨香，「澪…」然後，嘿嘿地傻笑起來。

「醒了？」正撘在書頁間的纖手收回，澪輕撫那毛茸茸栗色腦袋，有說不出的溫柔，更有種近似撫摸寵物的感覺。

「嗯。」

「真是的...晚點睡不著怎麼辦？」澪幾分無奈，對自己也對她，因為剛剛她熟睡的面容讓人捨不得叫醒她。

「沒關係的喔，偉大的小律大人會陪怕黑的小澪澪共度春…！啊…」宵…

沒正形。

一手扯著律的臉頰，一手用指腹按壓有些隱隱作痛的太陽穴。兩人的世界因時間的琢磨漸漸改變，有些隨著時間流逝，有些隨時間加深。

時間讓兩人更加成熟，每一步不再恣意妄為，開始會去考量、會猶豫。同步進行的是日漸深雋的羈絆，劃下軌跡。

「吶、澪。」一個停頓，突然正經了起來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我作了個夢。」夢中，回到了好幾年前的高中時代，「澪變成小小澪。」更正確來說那並不是夢，是在記憶深處的曾經。

「……」

律快了澪一步開口，「我啊…很高興在人海茫茫的世間遇上妳，成為妳的青梅竹馬，喜歡妳並且愛上妳。」

愣。

一時之間澪做不出任何反應。

「換個說法，就是…」停頓，律翻身下了沙發單膝跪在澪面前，牽起她的手，「很榮幸可以陪伴在妳身邊，澪。」順勢在她漂亮的指節上落下一吻。

執子之手，與子偕老。

如果可以，想牽著妳的手，一直到老。

「我喜歡妳。」

喜歡、很喜歡。人生瞬息萬變，有時可親地照著自己的意思進行，有時像惡作劇的小孩事與願違，想天天說給她聽，害怕終有一天沒辦法說出口。

就像高中時期那一場相遇，不管是那時的小澪還是澪律想逗她開心，讓她保持著自己喜歡的笑容，喜歡看著她像受驚嚇的兔子，當然這是點到為止。

希望她快樂。僅僅，如此而已。

「我也是喔。」

半响澪露出了笑容，淺淺的，卻忒炫目，讓律捨不得移開眼，只剩下傻乎乎的表情，這讓澪的笑意更深了。

「最喜歡了…」

「嗯。」

澪墨黑的、明亮的眸像這麼訴說著───我也是喔。

一句話，慢慢消散於空氣中，律情不自禁地傾身向前，來來回回像是確認一般，輕輕點住誘惑著自己的雙唇，慢慢加深。

夜，也深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END)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以上是"褓母"@@~

下星期再看看貼什麼好XDD

明天依舊是"沒有翅膀"，

那麼，明天見。

(飄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