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耕。

《她們的日常？》

 

 

穿過層層阻礙，陽光透進室內。

 

雙人床上蓋著淺綠為底的棉被，右邊的位置凸出一座小山，淺淺起伏，看形狀左邊的枕頭隱沒於被中，上方僅露出些許褐髮。

 

久久，才有了動靜。

 

頭緩緩探出，閉著眼習慣向身旁摸索過去，僅摸到戀人的枕頭。

 

「啊、」

 

撲空的事實讓模糊的意識清晰起來。

 

考慮到週末隔日正好能休息一番，加上偶爾還是需要應酬，昨天難得和同事去喝一杯。再往前推三天，戀人開始了長達五日的出差，所以身旁一絲溫度也沒有。

 

「哈...」

 

打了個哈欠，失落沒有持續太久，拍拍臉頰後下床，拐進浴室梳洗。

 

拉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，拿起準備好的衣物───領子能擋住一半脖子的服飾，仔細一瞧，淡去許多的紅痕被覆蓋在衣料下。

 

那個亂來的人。

 

痕跡自然是戀人留下的，理由是讓它們陪伴自己。

 

那晚考慮到某人隔日開始連續出差五天早早熄燈上床，一切都很正常，直到...

 

雙臂分別撐在臉頰旁，膝蓋跪著將左腿包夾在內。

 

久美子被困在戀人與床之間，無奈看著離電燈開關比自己還遠些的人自告奮勇、卻在回程停頓。

 

「不，我不想聽。」

 

過於熟悉學姐的表情，一如當年說起音樂、上低音號的前一秒。

 

「妳知道嗎？」這一邊顯然拒絕沉默，慢慢俯下身子，「給予戀人最大的讚美是將她推倒在床上。」最大限度精簡話語。

 

手滑過頸項、鎖骨，停在睡衣領口的釦子上。

 

「這是哪個流氓說的話？」

 

「嗯哼～剛剛想的？」靈巧的手最終還是讓衣釦失了守。

 

「等等！」

 

終於反應過來抓住那雙作亂的手，被抓住的人也不急，淺淺一笑。

 

「不想嗎？」

 

「......」

 

拉扯的結果是久美子被折騰到半夜，疲勞睡去，過沒多久，或許就兩、三個小時後睡眼惺忪醒來，半夢半醒間看著明日香在房間內活動，聲音細碎。

 

「久美子。」

 

最後穿戴整齊回到床前。

 

「嗯？」濃濃鼻音。

 

「我出門囉。」

 

在額際傳來輕吻觸感時久美子被睡意糊成一團的心思並不浪漫，覺得學姐這番精神奕奕的模樣簡直不公平。

 

「嗯，路上小心。」但很清楚戀人要離開自己，出差好幾日。

 

......

 

咬了咬牙，終究沒有碎念出聲，畢竟是自己縱容的。

 

還是褲子好了。

 

考慮到天冷捨棄了戀人前些天給自己買的A字裙，又把等等出門要穿戴的毛帽、圍巾和大一放在起居室椅背。

 

繞回臥室時正好傳來手機鈴聲。

 

ずっと続いてた 昨日の雨が上がり♪

 

喔？

 

此鈴聲的主人讓久美子的眉毛不自覺上揚一些又回到原位，拿起架在梳妝台檯面，接通要求視訊的電話。

 

「學姐？」

 

『早安。』

 

畫面那頭，明明是假日卻還穿著正裝，配一杯看起來要長期抗戰的咖啡。

 

「早，怎麼有空打來？有事嗎？」

 

『想妳。』還用拇指食指比了個心。

 

「是是是，我也想妳，連同土產一起。」

 

『小黃前不愛我了...』

 

「......」

 

『嚶嚶嚶...』

 

「...好了。」

 

『就打電話關心妳一下起床沒，等等跟學妹見面才不會遲到。』切換自如。

 

「如妳所見，妝都畫了一半。」

 

『嗯哼～』

 

「妳呢？」

 

『吃完它繼續工作。』晃了晃手上的飯糰。

 

「加油，想想回來可以連放幾天假。」

 

以及畫面左下角只有半個身影的咖啡。

 

『只能這樣了。』

 

「那晚上在打電話給妳，專心吃飯，爭取一點休息時間。」

 

『是，黃前老師。晚上再給妳打電話。』

 

「晚上見。」

 

畫面終止，一片漆黑。

 

忽然有些失落，兩人交往以來並沒有熱戀的黏糊，更多的是習慣對方的存在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分離如此之久。

 

<<< >>>

 

叮鈴鈴～

 

推開門，暖意迎面而來，當聲響歸無時冷風被隔絕在外。

 

「歡迎光臨，請問...」

 

將裹著的圍巾拉開，餘光看見了不遠處的學妹笑著，揮了揮手。

 

「我的同伴已經到了。」

 

「好的。」

 

服務生跟在後頭，在落座後遞上菜單，以供參考，等會兒過來點餐。

 

「前輩。」

 

「好久不見了，小奏。」

 

和上次見面相比，黑髮又長了點，赤色的眸子依舊。久美子拿起杯子、仰頭，喝了點水。

 

「嗯嗯，久美子前輩看起來很性福呢。」

 

「唔、噗...」一驚，瞪大了眼。

 

喏～

 

順著奏手指的方向，低頭，未全扣上的釦子讓衣服的遮蔽性打了折扣，領口處淺淺紅痕若隱若現，剛剛喝水的動作讓它曝露無遺。

 

「小奏！」連忙放下水杯，扣上釦子。

 

「咯咯～」

 

確信了沒有抑止效果，「所以說今天怎麼有空？」

 

「想學姐了。」附帶某人同款愛心。

 

「......」

 

耿直又狡猾？相識多年，直到現在也不時有聯絡，會聊天、吃飯、出遊，就黃前久美子所認識的石久奏，基調是愉快的，觀察力技能近滿點加上心思敏捷，能尋找讓自己最輕鬆的行動方式。

 

例外當然也有，如那一場大雨中的妳跑我追。在灰濛濛的陰雨天，全身被雨水打濕，黑髮襯得皮膚更加白皙，低首垂眉，炯亮的赤眸光彩黯淡，頸項彎曲的弧度看起來蒼白無力，是脆弱、頹喪，又茫然的，帶著無可奈何的憤世嫉俗。

 

「啊、店員小姐走過來了，趕快決定比較好喔。」

 

「還不是妳打岔的關係。」

 

回應是學妹笑彎的眼。

 

「妳好，請問決定好了嗎？」

 

最終點了海陸雙拼，加值B套餐，附左了小塊麵包的濃湯和甜點、飲料。

 

再下來，奏也沒有繼續剛剛性福的話題。

 

上餐點的速度也不俗，桌子一下就擺滿。

 

除去自己的兩盤一碗一杯，炙燒牛壽司，加價把沙拉換成蘑菇醬左軟法，焗烤起司番茄，海鮮清湯，主食為米飯的豆腐漢堡排，巧克力慕斯蛋糕，漂浮可樂......屬於學妹的豪華套餐加加點頗為可觀。

 

「嗯？就算是學姐也不會分妳的喔，要吃自己點。」依舊護食。

 

在食物上來回的眼神被誤解。

 

「加點絕對是立外帶flag的節奏。」

 

「哼哼～幫忙吃也不是不可以，個人推薦義式烘蛋。」

 

「小奏妳...」

 

「嗯？」

 

「胃是黑洞嗎？每次看妳吃這麼多，都替妳飽了。」

 

「學姐是忌妒我吃不胖的體質吧。」得意一笑。

 

「不只忌妒，還非常羨慕。」

 

有來有回。

 

......

 

「時間也不早了，快點回去吧，妳家那位會擔心的。」

 

「這就是戀人不在身邊管著的餘裕嗎？」

 

「小奏！」

 

「哈哈，不鬧了。下回再約。」

 

「好。」

 

「再見。」

 

「下回見。」

 

一趟飯吃下來久美子就存著自家學妹心中有事的直覺，但到最後還是不知道奏為的是哪般，或許在談話間不知不覺解決了？總之，分別時她表情柔和許多。

 

收回目光，轉身───我也回去吧。

 

<<< >>>

 

惦記著今日遇上了食材和日用品的共同購買日，回去前繞了幾個點，體積大一點的東西請店家寄送，但即使如此回到家時手上也提了不少。

 

可慮找個時間去考個駕照好了。

 

邊收拾帶回家的大包小包，邊想著如何省掉另一次工，又評估買車的必要性。

 

等她回來討論一下吧。

 

最終沒有決定下來，轉念覺得多個人參考也是個辦法。

 

當晚，沒有使用新鮮的補給，沒心情做飯的久美子在洗好澡後把細心保溫的外帶晚餐拿出，又給自己熱昨晚的味噌湯，還加了豆腐當配料。

 

飯吃到一半便接到了明日香的視訊通話，輕滑螢幕，畫面那頭戀人捧著便當，看起來和自己一樣正在用餐。

 

唷！

 

第一聲招呼語氣輕快，不為克難的便當所困。

 

唔...

 

這邊剛塞了口飯含糊回了一句。

 

從和奏見面點的海陸雙拼味道不錯，下次可以去試試，到抱怨了一聲工作艱辛，又說了今天給家裡補了什麼。日常以外，久美子打算等明日香回來再提考駕照的事。

 

吃完飯兩人順勢結束通話，這一頭趁著消食的空檔打開家中音響，隨著音樂收拾餐桌、洗碗，整理剩下的家務。

 

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裡之後才洗澡，頂著蓬鬆微濕的捲髮把髒衣服交給了多功能洗衣機，關掉音樂拿著馬克杯回臥室。

 

滑一下手機，看完給自己計畫好的書本章節，把沖洗乾淨的杯子倒扣瀝水槽上。

 

睡前和戀人互傳晚安，緩緩進入睡夢中。

 

<<< >>>

 

西落東昇。陽光依舊穿過層層阻礙，登堂入室，慢慢爬上雙人床。

 

淺綠為底的棉被凸起淺淺起伏，在分針又走了一圈後褐色身影有了動靜。

 

沒有學習能力的慣性，不太清醒之下手便往身旁的位置跑去───無法如願，但收穫溫暖的熟悉氣息。

 

一秒。

 

兩秒。

 

三秒。

 

......嗯？！

 

和自己相擁而眠的竟是明天才結束出差的戀人。

 

驚訝過後，拉了拉被子幫懷裡的人擋住刺眼的光，又把手臂放回原位，收攏。

 

家中沐浴乳的香氣已淡，抬眼，離床不遠處行李箱打開在地，裡頭衣物已全數清空，剩下的應該晚點會整理起來。

 

默默收回視線。

 

懷裡的人，她的戀人，她想要共度一生的另一半還是那般吸引人，充滿自我調侃的傷懷，她熱愛生活又嘲諷生活，她豁達樂觀又頹廢冷漠，她似乎時刻在肯定又向時刻在否定，矛盾得非三言兩語可以道明白───從主動被招惹上，到一步步被好奇心驅使，就是如此著迷。

 

「......唔嗯......」

 

不知過了多久，沉沉睡去的人緩緩轉醒。

 

「久美子？」

 

睡眼惺忪。

 

「早安。」

 

「早...」啾。

 

嗯？

 

比起早安吻，久美子更介意此刻撫著自己的左手，其一之指根處有異物感，不扎人，圓潤滑順，明顯的金屬質地。

 

在疑問的驅使下右手離開戀人纖細腰身，握上頰上的左手。

 

另一邊，被抓住之後很自覺亮了亮指上的東西。

 

「土產。」

 

所謂的土產是一枚戒指，銀白素面指環，採用低調的抹鑲，周圍淺刻一圈雲紋，主角為小巧的藍綠色寶石。

 

大概是坦桑石？久美子猜測的根據來自上上星期陪明日香看寶石、鑽石一類精緻飾品雜誌，其中一個欄位在介紹各個月份的誕生石，而自己的...

 

「土產不應該是給我的嗎？」

 

「左手。」

 

抽回摟著她的左手。

 

「......」這時才發現自己中指上也有一枚同款，差別只在於寶石為翠綠色，正是八月的誕生石，橄欖石。

 

「驚不驚喜？」笑容，

 

神情一看就知道已完全清醒，將手穩穩牽起。

 

「意不意外？」過分明亮。

 

拇指輕輕在上頭摩娑，搓合了兩人的溫度。

 

......

 

許久。

 

「嗯，這個誠意就給過了。」

 

「區區個小黃前，說話竟然如此神氣！」

 

<<< >>>

 

像這樣玩鬧似的吵吵架，反而更能維系住關系也說不定。

 

俗稱，調情。

 

 

(tbc)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寫了兩次夏天，那就換成冬日吧？多適合棉被、抱抱？(雖然...嗯...不明顯？

然後久美子的鈴聲是南條さん的「7月25日」

 

怎麼說呢，北宇治的上低音號組三代人(應該是四代人)真的很值得玩味(O

雖然筆渣寫不出來(掩面

小奏很像明黃的孩子W而且如果小奏和學姐切磋(?)畫面一定很有趣？

 

其實到這邊可以算是ending，不過想寫個類似番外的小段落(就像某篇中之人那樣

落落長的後記也會下次一起送上(謎：這不重要！

那麼，下回預定是最後一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