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耕。

《7》不曾停留

 

 

據說，很久很久以前的人們相當早便開始訓練孩子能夠自立門戶，到了現代那習慣反而少了也晚了。

 

不過，這些在少部分的大家族裡並沒有將如此習慣流逝，反而更用心地培養後代，以免出現後繼無人的窘境。

 

例如，伊森院家就是個例子。

 

『好麻煩啊...』

 

『真的...』

 

『尹，就交給妳了！』

 

『欸？不是吧，怎麼說我都是門外漢啊！妳這小渾蛋！』

 

『不不不～授課時妳多少也有聽到吧？不管怎麼說都是半個門外漢。』

 

『......好吧。』懶得再反擊的尹把事情攬起來，但是也沒打算認真去挑，因為到自己手上的履歷表幾乎是篩選過後的名單，不大會有”水分”的情況。

 

伊森院曉，虛歲十五，在放寒假之前面臨了以”培養”為名的短期打工，以上是打工的前置作業───準備從五十份的履歷中挑出五名由曉來進行面試，然後正式採用其中一名成為KIYO會社的成員。

 

左手整疊紙張左側壓住，讓表格右上角的大頭照成半懸空狀態，接著以右手為輔讓紙張從拇指指腹掠過，過程前前後後花了三十秒。

 

『OK。』

 

『這樣就行了？』

 

『嗯，就這樣，不滿意妳再選過吧。』

 

『那倒不用。』基於之前的理由之一，曉也沒有動手改換名單的慾望。

 

就算自己也沒有速讀的能力。

 

『讓我問個問題吧？以什麼標準下去選的？』喚回主導權的曉拿起尹提醒後挑出的五張履歷，完全不知道她以甚麼標準下去選的。

 

『照片、人、顏色。』

 

『這什麼？三題小說？』打趣道，曉的動作卻是將五張履歷分開放置於桌上。

 

履歷右上角的大頭照是腰部以上的半身大頭照，有紅髮、銀白髮的，赤色、藍色眼眸的，還有前兩項混搭粽合體。

 

總而言之，就是個人對顏色的喜好吧？嘛...怎麼看都是尹會順眼的顏色。

 

『接下來呢？』尹打斷曉的思緒。

 

『下個禮拜有面試，咱們要去當面試官呢。』

 

最後，曉聳了聳肩喚了人把由里佳叫到自己的房間，接著讓她把五張履歷交還給整件事的發起人，伊森院清。

 

 

 

KIYO會社，是間規模不大的中小型企業，卻是許多人擠破頭都想進入的地方，原因只有一個，那就是它是屬於東京五家中伊森院家現任宗主的私人產業。或許看表面並沒有什麼，算是私人屬性，但光打著伊森院的名號就可以說是有足夠的影響力了。另一方面不去計算”潛力股”部分，從條件上來看就相當優渥了。

 

意外多於喜悅。

 

這是當她收到面試書時的反應，如果說第一關沒有被刪去就算不錯的成績了，更何況是到面試這一關。

 

就算拿著當場抽的五號號碼牌，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。

 

還有些莫名其妙。

 

如果說一對一面試完後，一個人表情項被雷劈到、慘白著走出來並不稀奇，但一連三個就會讓人感到相當意外，再加上...面試者幾乎都只有進去三到五分鐘。

 

喀。

 

第四名面試者走出，一無例外的那一張臉，這讓她更是困惑了。

 

「下一個。」說完，招待小姐禮貌地向第四名面試者表示可以先離開了，之後只剩下等候通知的部份。

 

呼～

 

用淺淺的呼吸調整好狀態推門而入，反正不安也好、驚喜也好、疑惑也好...什麼都好，只有面對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
 

「啊、進來吧，那邊坐。」

 

「失禮了。」小心翼翼地坐下，有些拘謹。

 

與一般的面試不同，兩個人是隔著小矮桌對坐在沙發上。

 

「妳好，宮永實理小姐。我是曉，這次的面試官。」

 

「請多多指教。」神奇地從剛剛開始她都感受不到一絲壓力，也讓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觀察起眼前人。

 

「聽口音，宮永小姐似乎不是東京人？」

 

「是的，我來自長野。」

 

宮永實理趁著曉低頭閱讀履歷的空檔細細打量。銀灰色的襯衫搭上合身的黑色西裝，代替領帶的是襯衫上頭兩顆釦子被解放，中和了點看似削瘦的身板印象，稍微稚氣的臉顯得雌雄莫辨，但可以從聲音及胸前的特徵判斷出性別。

 

比起自己的女兒還矮了點，不過年紀應該差不多。

 

真紅的眸子閃過訝異，因為面試官太年輕了。

 

「這樣啊...」曉的聲音有些飄忽，翻閱後放下手上的履歷。

 

「那麼，一如前幾位的模式，我只有一個問題要問，那就是...宮永小姐為何想進入我們的公司呢？」前額那撮紅毛似乎左右晃了一下？在宮永實理以為自己看錯時，曉又再次開口，「我要妳最直接的答案。」

 

原來啊...

 

忍住靠倒在沙發上的衝動，問題與履歷中的內容完全不相干，終於知道了為何每個人出去臉色都像被雷劈到，而且只花了少數的時間。

 

───福利好？潛力股？

 

───興趣？專長？

 

───不...應該是更單純的...

 

視線穿越眼前人，又越過看向落地窗後的世界，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，但都不是最原本的答案，因為...

 

「需要這份工作。」一片矇矓至漸漸清晰，答案是每個人都有的、相同的想法。

 

宮永實理明白自己目前的狀況，帶著女兒獨自來到東京生活並不容易，如果能在KIYO會社工作的話就能獲得穩定的經濟來源，是必要的、也是最理想的選擇，所以當時的自己投出履歷表。

 

「就是妳了。」

 

「什麼？」收回視線，她不解地看著面試官嘴角掛起淺笑。

 

「意思是，妳被錄取了。」

 

「就這樣？」這麼草率沒問題嗎？

 

「嗯，就這樣。」曉從矮桌上翻找出一份文件遞給宮永實理，「契約書，沒問題的話簽完名交給外面的小姐就行了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詢問她。」

 

「嗯。」點了頭表示明白。

 

「那麼，不送，慢走。」

 

「打擾了。」客套的問候後也不拖泥帶水地起身往門口走去。

 

宮永實理有預感，未來的日子裡會相當特別，至於是哪一方面的她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
 

 

 

溼氣瀰漫，午後的雷陣雨持續著，讓曉感覺有些悶熱，將剛剛進門時將原本扣得整齊的西裝外套解開。

 

「小姐。」看到回到家中的曉，由里佳迎上前。

 

「嗯。」

 

照理說今天她應該跟著曉到KIYO會社一趟，由於不想過於招搖就讓她在家中待命，雖然不帶她就夠顯眼的了。

 

打趣完自己後，曉又開了口：「有什麼事嗎？」或許是晨跑的習慣，總之在曉回到伊森院大宅時由里佳都會被好茶水讓她喝上一杯，「謝了。」

 

「家主大人請小姐回來後到他房裡一趟。」

 

「知道了。」由里佳伸手接過曉脫下的西裝外套，並跟在她身後往內院走去。

 

當兩人行至伊森院清所在和室不遠處時被老總家叫住，同時傳達了讓曉獨自前往的意思，連老總管也屬於以上命令的閒雜人等。

 

踏上和室的塌塌米時，老人閉著眼雙手交疊在胸前，「祖父大人。」

 

「坐。」

 

「是。」

 

「情況如何？」拘謹的跪坐在伊森院清對面，而在他張開眼時感到一絲異樣，而一切與平時相同的情況讓她認為自己看錯了。

 

「還行，已經決定好人選，契約也簽好了。」

 

「喔。」上揚的語氣，曉動作之快倒是讓他感到意外了。而伊森院清見曉輕輕頷首後也沒有過問，理由很簡單，當初說好了讓她決定一切。

 

「......」等待。

 

是的，從兩人單獨談話、剛開始的以為看錯到他沒有開口讓自己下去三點來看，曉正在等待伊森院清接下來要說的話。

 

「上埜孝司他離開了。」最後還是因病離開了。

 

「這麼突然？」不…其實早該知道的。思緒瞬轉，身為上埜孝司情況的知情者之一，不經思考的問句馬上被推翻。

 

人生，就是不斷與奔向盡頭的時間競賽。

 

世界不以任何人為中心旋轉，更不會因某個人逝去而停擺，或許會有影響，但它從不停下腳步。

 

和室外，雨勢不大，卻如麵粉散至空飄下一般綿密，在庭園裡的小池塘面上失去蹤影，激不起漣漪。

 

「......」

 

撇過頭，毫無障礙地從敞開的拉門看出去，便是這樣的光景。

 

雨洗淨了一角，卻無法帶走沉甸甸的心緒。不得不去承認，自己是，捨不得離開的那人吧？

 

伊森院清輕笑，那般波瀾不驚。

 

曾經，他最鍾愛的女兒比自己先走；現在，他那如親生兒子般的弟弟也先走了一步。不是麻木不仁，就如自己在被教導繼承人時所聽：”身為一家家主，言行舉止牽動了整個家族，不管如何動搖都須堅持自己的腳步。”，他，不可以動搖。

 

雨，就像是為無法表現出哀慟的人大哭一場，繼續著。而時間，沒有駐足沒有停止。

 

一身傲骨的悲劇。

 

她，看在眼裡，那樣的伊森院清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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嘿，沒錯宮永實理出現了，不用明講也該知道此位的身分吧？(本著臉會被打著啪啪響的覺悟將她寫出來了Orz

另外，之前說過孝司確定便當也出來了，這正是saki不可思議(?!)之單騎久篇(掩面...

然後...下篇應該要進白糸台了...被小林稱作"菫様"的老闆娘(神射手)要出場了Orz

除此之外有更多的OC也會出現(雖然從第一回開始就不停有OC出現就是了...

那麼，下星期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