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耕。

相遇相識 (五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-副標：典禮後

 

 

如果，只有自己可以的話。

那麼，她想守護這個國家，有親人、有朋友的利貝爾。

所有，由她一肩挑起，黑色、白色甚至灰色地帶，遊走並深陷其中。

即使，將會失去心中嚮往的，堅持所謂的”信念”。

一切，非關正義。

───克蘿蒂雅‧馮‧奧賽雷絲

 

 

 

七耀曆1206年10月11日。

 

從七耀曆1186年10月11日到七耀曆1206年10月11日，利貝爾王國的下一任繼承人───克蘿蒂雅‧馮‧奧賽雷絲王太女年滿二十。

 

就在今天，舉國同歡。但她本人很沒有真實感。

 

幾個小時前克蘿賽在王城向民眾致意，沒多少時間清閒她再次換裝準備迎接晚宴，半分期待半分疲憊，不過在那之前艾莉西亞女王，也就是她的祖母吩咐要先去找她一趟。

 

「祖母。」

 

「過來吧，克蘿蒂雅。」艾莉西亞慈祥一笑。

 

欠身的頭抬起，環視了房間一圈，除了自己的親衛隊隊長之外，還有……卡西烏斯先生和杜南皇叔。

 

讓她頗意外的是，一直在杜南身後默默行動的菲利浦先生不在。

 

叩叩。

 

「不好意思來晚了，都是這孩子拖拖拉拉。」印象中總是嚴肅律己的形象，克蘿賽第一次看見充滿慈愛的菲利浦。

 

「打擾了。」

 

來人是剛剛她想到菲利浦，以及意料之外的飛。

 

飛全身基本以鐵灰色為主，上半身是稍長的西裝式外套，胸口及袖口上有暗金袖釦，搭上亮深藍色的立領襯衫及暗紅細領帶；褲子則是沒有多餘的花紋，只有飛隨身帶著的銀鍊吊在腰際，上頭依舊掛著迷你版黑色太刀。

 

再來，原本八分懶散二分犀利的酒紅眸子已全然相反，八分懶散退去幾分換上五分清明將犀利潤去；依舊是黑髮短馬尾，不過劉海部分幾乎是一絲不苟梳至髮頂，只留下小撮的髮絲，看起來多了幾許的放浪不羈。

 

很正式。

 

這是克蘿賽唯一的感想，看得出量身手工製正式裝束將原本就高的他襯得更加挺拔。

 

不過也給了她不小的震撼，雖然認識不深，但印象中飛不像是會喜歡這身裝扮的人，因為…那過分溫潤的神情更不像是他。

 

「飛先生？」

 

很小聲，小到離她最近的艾莉西亞勉強聽見，以及五感特別敏銳卡西烏斯聽見，而他的眼神露出了狐狸似的笑意。

 

顯然飛也注意到克蘿賽的眼神和嘴型，朝她眨了眨眼要她再看看情況。

 

「克蘿蒂雅，給妳介紹他是奈特‧班茲，妳的未婚夫。」

 

艾莉西亞一句話，氣氛瞬間炸開，除了知道真相的菲利浦及卡西烏斯除外。

 

「菲利浦外公，女王陛下說的是真的嗎？」這下，連飛也失常了，愣愣向身旁人詢問。

 

「真的。」

 

真的。

 

兩個字敲入飛和克羅賽耳裡，想，不是這麼剛好吧？！

 

「這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......」

 

克蘿蒂雅的母親和小飛的母親是感情相當好的朋友，在小飛出生後克蘿蒂雅接著出生，兩人家半是開玩笑地口頭約定你們兩人的娃娃親，在我的立場來看出口的決不能輕易看待，所以我決定等到克蘿蒂雅二十歲時告訴妳，艾莉西亞女王娓娓道來。

 

「女王陛下，恕我直言...」敘述中飛已經恢復了鎮定，「不瞞您說我和克蘿賽之前因為共同的朋友所以不期而遇，算是有點認識，但是這樣決定、在沒有感情基礎下的婚姻會幸福嗎？我想不太好吧。」

 

「小飛！」

 

「外公，或許…這種事情在貴族間並不算罕見，但我並‧不‧是，也希望您能體諒。」飛展現出難得的強硬。

 

他想如果不是菲利浦堅持保密，他大概連踏進王城的門，都不會。

 

「妳認為呢，克蘿蒂雅？」

 

「祖母，我和飛先生的想法差不多。」而且，心裡還有一個人。

 

……

 

兩人靜默等待最後，「不然，半年為期，如果還是一樣的結論，再作打算，如何？」

 

「好的，陛下。」起碼緩刑了不是嗎？

 

艾莉西亞默默嘆了口氣，「我的克蘿蒂雅，好好的女孩竟然被拒絕了。」輕聲道，但全場都聽得清楚。

 

「祖、祖母！」窘迫。

 

飛”冏”然有神，一時間矇了，他想不到利貝爾的女王陛下也有這麼一面。

 

 

 

生日宴會於傍晚開幕，會場上，大多數是有權力的軍方、官方，以及私底下的友人，和少數利貝爾通訊的採訪人，當然還是有例外。

 

獨立於宴會場地一角，飛怡然自得的品嘗著免費美食，算是這一趟的重點目的。

 

他如觀察者一般環視會場一圈，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，將剛剛拉下的暗紅領帶拉好、重新繫上，邁步。

 

「克蘿賽。」低聲，從旁邊看來嘴一點也沒有動的跡象。

 

「嗯？」淺笑中帶著疲憊。

 

沒有答應，飛逕自拉著克蘿賽進了舞池，一握手一搭腰慢慢帶舞，雖然狀況外但經年累月下來的基本功馬上讓她進入了狀況。

 

突然被名義未婚夫拉入舞池，但從肢體上的接觸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，或是被輕薄的感覺。

 

看到克蘿賽最後閃過困惑的眼神，他這麼接下去，「小時候，被菲利浦外公盯著練的，老實說不是很好的回憶。」語末時恰好露出苦笑。

 

呵呵。低促一笑。

 

「喂喂…」飛一臉”妳別幸災樂禍”的樣子。

 

咯咯。

 

這下克蘿賽更為開懷了，雖然知道他酒紅的眸中帶有幾分不掩飾的故意，但這舉動還是讓她很窩心。

 

談話間飛已不著痕跡地帶著她滑出舞池，離開宴會大廳。

 

「老了，休息一下。」鬆開手往空中庭園走去。

 

可能嗎？

 

跟在他身後，望著那背影，克蘿賽想他會是特地把自己帶出來的嗎？心中又一陣窩心。

 

「謝謝。」聲音輕若蚊鳴。

 

「嗯？」飛顯然沒有聽清楚，回頭，只見她笑而不語，「怪裡怪氣。」

 

說起飛這個人，如果是一個月前因提妲認識後他大概只有好哥哥的形象；遇見布盧布蘭的剽悍，讓她發覺他和奧利維爾一樣是個大愚若智的人。

 

現在，發現飛的體貼就像空氣般自然，默默卻不斷，這讓克蘿賽想起了和艾絲蒂爾一起小小闖蕩一番時的那情景，最強大的前鋒以及…最令人放心的後盾。

 

「比起祖母，我還是差了點吧？」她喃喃。

 

靜，靜得讓飛聽的一清二楚，「嘛，年輕人說話不要老氣橫秋的，也不想想才幾歲，想追上三十有餘的經歷？真貪心，難不成妳想當整個大陸的女王？」語末他雲淡風輕的一笑，可以明顯看出玩笑成份佔了快九成。

 

短短的問句，克蘿賽飛快地前前後後組織一遍，知道了剛剛他說了什麼，也清楚明白他是故意將自己從宴會場拉出來，因為自己看出了那整天累積下來的疲憊。

 

「哪、哪有！」

 

認為做他的朋友是件好事，連對於她這個未婚夫也沒有起先那麼排斥，剛窩心完，又被調侃小臉一紅，但無傷大雅。

 

而他，又是淡淡一笑。

 

突然零碎卻帶著規律的跫音響起，克蘿賽竟拉著飛蹲下，藉著矮牆的遮蔽掩身其後。

 

「怎麼？」近乎氣音低喃，轉頭飛溫熱鼻息剛好因兩人目前的姿勢而灑在她的耳根，未曾和異性如此接觸的克蘿賽不住輕顫了下，「我不是偷溜出來的？」

 

「嗯哼。」一個鼻音，表示他收到了。

 

接著兩人皆熟悉的身影出現，約書亞牽著艾絲蒂爾緩步而至，月光就這麼映照在兩人身上，彷彿能就這麼走到世界盡頭。

 

「在想什麼？」約書亞柔聲問道。

 

「想…你臨陣脫逃的那一夜。」語畢，艾絲蒂爾輕巧轉身，兩手往後搭在石欄上，臉上是頑皮的笑容。

 

聽見艾絲蒂爾的回答約書亞不由得苦笑了下，當初他們就是在這分道揚鑣，而他始終感謝她的鍥而不捨，因為這樣才能走到這一步。

 

「艾絲蒂爾...」傾身，將她困在自己與石欄之間。

 

目光膠著過後，他一字一頓道：「嫁給我，我們結婚吧。」

 

聽聞，艾絲蒂爾真紅的眸左右閃爍，最後定定地回望那映滿溫柔琥珀色眸子，「嗯。」輕點頭，頰邊帶著少見的紅暈。

 

我的艾絲蒂爾。

 

接著，約書亞低下了頭。

 

雖然不細心是不會發現到的…

 

「別看。」飛低語，大掌遮住她露出受傷的視線，因為不想讓她看到。

 

很久很久以後，他才發現心中那竄動的情愫名為心疼，是比忌妒還來得深的心疼。

 

「其實，也是有幾分歡喜，畢竟他們能走到這一步不簡單。」拉下他的手，克蘿賽紫藍色帶著一絲水亮。

 

「嗯。」

 

兩人安靜好一會間，約書亞拉著艾絲蒂爾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。

 

「多愛自己一點吧…」

 

停頓後，又再重複一遍，「學會多愛自己一點，不要管別人會不會在意，至少自己要過得快樂，而後總有一天，會遇見妳愛他、他也同樣愛妳的人。」自己是這麼想的。

 

沒有任何回應，目光投向遠方飛只感覺對左肩一沉。

 

唉唉…

 

「我的話真有這麼催眠？」想想這是第二次了？

 

飛的動作和上次一樣，手輕扶調了個姿勢讓她感到比較舒服，自個兒看著滿天星斗。

 

發呆順便等待時間，他想宴會的人差不多散光了吧，現在應該是把她送回去的好時機。

 

送回女王寢宮？還是…？

 

看著克蘿賽的臉三秒過去，他將她打橫抱了起來，最終決定往寢宮方向前進，途中遇見了正在尋找王太女的尤利亞。

 

「班茲先生。」雖然叫著他，但她卻是直看著他懷抱裡的她，有幾分訝異。

 

「正好，我找不到克蘿賽的房間。」說著，飛要讓尤利亞接過手上的人兒。

 

但這時卻發生了”小小的”插曲，睡得安穩的克蘿賽手抓著飛的外套，最後在不想吵醒她又沒辦法的情況下他只好將衣服脫了蓋了上去。

 

「非常感謝。」

 

「沒什麼。」剛好而已。

 

啊啊…

 

目送她們離開，飛迴過身就看到了眼前之人笑吟吟的表情，讓他有幾分”我的孫女不錯吧？”的錯覺。

 

整理了下心情，「女王陛下。」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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劇情進展超過一半了(謎：什麼?!

明天的份...再讓我想想甚麼時候送上(遠目...